【5.大中观系列 • 四重缘起深般若 • 第3章 弥乐瑜伽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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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讲 法相(3)
(三) 三无自性有自性
上来说由三无性超越三自性相,成立三自性相无自性,其实已对三无性说了许多。说这些时,配合四重缘起观来说,从而即便知道,三无性其实即重重超越缘起来建立空性。至究竟时,无间道上行人便越尽四重缘起,这便即是佛地的胜义无自性性。
现在,准备换一个角度来看三无性。
一般人的理解,每以为一切法成三种自性相,所以佛才说三无性来作超越。其实不是,恰恰相反,因为三无性是佛所现证的本然(法尔),佛为此才说三自性相。
所以《解深密经》说;
我依三种无自性性密意,说言一切法皆无自性。[注23]
三无性是“密意”。何谓密意?即是佛内自证智境界,因此,三无性才是法相的根本,三自性相则无非只是言说。
《解深密经》有一段世尊对法涌菩萨的开示。世尊说——
我于超过一切寻思胜义谛相,现等正觉,现等觉已,为他宣说,显现开解、施设照了。
何以故?我说胜义是诸圣者内自所证;寻思所行是诸异生辗转所证。[注24]
这即是说,佛于超越一切寻思(如缘起)的胜义谛相,分两种说法来宣说。直说胜义,是说诸圣者的内自所证;落于寻思边际,则是一切凡夫(诸异生)的辗转所证。前者便即是密意、即是三无性;后者即是我们“辗转所证”(重重建立与超越)的缘起法、即是三自性相。
是故经言——
胜义无相所行;寻思但行有相境界。
胜义不可言说,寻思但行言说境界。
胜义绝诸表示,寻思但行表示境界。
胜义绝诸诤论,寻思但行诤论境界。
因此佛内自证的三无性,实在无相、不可言说、绝诸表示、绝诸诤论,超越一切寻思境界。但对我们“诸异生”众,却只能施设为寻思境界而说,那就是有相、有言说、有表示、有诤论的三自性相。
由是可知,佛因三无性,才说三自性相。三无性是真实、三自性相是方便。由是世亲《佛性论》才说——
由此三性,是故佛说不了义经。[注25]
世亲说的“三性”,是统指三自性与三无性而言,但其说为不了义,指的应只是三自性。
三自性相既然是方便,落于“寻思所行”,那当然是不了义。但这却不是说弥勒瑜伽行是不了义,瑜伽行所现证的不是三自性相,而是诸佛密意的三无性,是故为了义。
因此修学弥勒的瑜伽行,于法相只知三自性相,然后说三自性相有三无性,那就变成不了义。何以故?因为这就不但三自性相为寻思境界,便连三无性亦落入寻思境界。失佛密意,是故不了义。
前一节笔者说三自性相无自性,其实亦落于寻思境界,然而凡观修必是寻思境界,所以这不了义亦不可不说,但于说完不了义之后,实在还应一说了义。
诸佛密意不可言说,所以佛便唯有施设种种譬喻、施设种种名言来显示。“如来藏”是施设,“真如”、“实际”亦是施设,甚至成为经名字所依的“虚空藏”、“金刚藏”、“胎藏”等,亦无非是作假施设来显示密义。
现在,我们只说《密严经》(Ghanavyuha-sutra)。
《密严经》中的密严世界,为外道、声闻、缘觉所不住,但“诸修习胜瑜伽者”却可以跟“十亿佛刹微尘数等菩萨摩诃萨”共住于此世界。所以密严世界,就可以理解为佛的内自证智境界。这个境界,唯由观修殊胜瑜伽行然后才得入住。
上首菩萨,名为“摧一切外道异论菩萨摩诃萨”、“大慧菩萨摩诃萨”、“一切佛法如实见菩萨摩诃萨”,这即表示,佛内自证智可摧灭一切异论、是大智慧、如实知见。
在《密严经》中,佛对金刚藏菩萨说——
如来常住、恒不变异,是修念佛观行之境,名如来藏,犹如虚空,不可坏灭。[注 26]
这即是说,佛的内自证智境界名如来藏,是故“如来常住、恒不变易”。其性“犹如虚空、不可坏灭”。
对这如虚空不可坏的智境性,佛说——
此性常住,名法住性、法界性、法尼夜摩性。
此“尼夜摩”,为niyama的音译,《瑜伽师地论》说,义为“决定”,故法尼夜摩性亦即“法决定性”,是佛的决定,十分郑重。
经言,佛内自证决定:一切法相为相无性、一切法缘生为生无性、一切法圆成为无真性。所以说它是“修念佛观行之境”。这里说的“修念”,多名之为“念修”,包括三摩地、心咒、密意、事业四支分,称为“念修四支”,这即是内观,佛依内观自证智境界作出三无性的决定。
因此,这三无性其实就是如来藏性。
由此亦可以知道,所谓“密严世界”,其实就即是如来藏。经中说密严国,是超越心、意、识,离一切相的境界,这亦正是如来藏的境界,不过在经中,却强调这境界为“密严”。
密严即是密意庄严(亦可说为密智庄严)。密意不可说,但密意的庄严却可以说。甚么叫做“庄严”呢?若于凡庸,庄严就等如是妆饰,那是外加于密意上的点缀。我们却正须依赖这些外加的点缀,才能稍为窥知一点佛的密意。
这些点缀,便即是佛为凡庸而说的“寻思所行”境界了。因此,才有阿赖耶识、种子、熏习等等唯识名言的建立;才有三自性相,以至蕴、处、界等名言的建立。《密严经》说的,就正是这种种庄严。
前面我们曾指出过,佛不是因为一切法缘起,才说一切法为空性,恰恰相反,“空性”是佛内自证境界,他为开显这密意,才说寻思境界的“缘起”。因此“空性”是密意,“缘起”只是这重密意的庄严。
这就即是由生无自性性,建立依他自性相。生无自性性即是空性,依他自性相即是缘起。
同理,相无自性性即是空性,遍计自性相即是缘起。所以在观修时,每一个层次的“因缘有”(缘起有)都可以将之视为遍计。
由是胜义无自性性亦即空性,圆成自性相亦即缘起。因为一切法于相碍缘起(局限、条件)中自然显现。
这便即是密严。
由密严的理趣,我们还可以说,如来藏是空性、阿赖耶是缘起;无分别智是空性、心意识是缘起;涅槃界是空性、轮回界是缘起。但这样说时,我们千万不可忘记,这里说的空性,是佛内自证的密智,因此是不可思议的空,对我们凡庸辈来说,则应该说为非空、非不空,否则又可能误会为“唯空”。
《密严经》有两首著名的偈颂——
佛说如来藏 以为阿赖耶
恶慧不能知 藏即阿赖耶
如来清净藏 世间阿赖耶
如金与指环 展转无差别[注27]
为甚么“如来藏即阿赖耶”呢?如来藏是密意,阿赖耶是为显示此密意上而设的庄严,是故说之为“即”。
后一颂,许多人认为,说“如金与指环”,即是说如来藏为本体,而且是实有的本体,是故喻如金;说阿赖耶则为相,所以喻如指环。由此如来藏便是错误的思想了,客气一点,则是不了义。但其实他们是执持着偏见来理解颂义。本身先已认为一说如来藏就是说实体,所以见到这首颂,立刻就将自己的偏见比附上去。
这首颂,分明是“密意”与“庄严”。如来藏是密意,因为离相,所以便说他有如一块未经造作的金;阿赖耶是庄严,具相,所以便说他有如经过造作的指环。
接下来的偈颂其实已说明了这重意思——
譬如巧金师 以净好真金
造作指严具 欲以庄严指
用金喻来歪曲如来藏的学者,不是没见到这偈颂,只是断章取义,所以就视而不见。
还有一首偈颂——
赖耶即密严 妙体本清净
无心亦无觉 光洁如真金
那已明说阿赖耶是“密严”(密意上的庄严)。然而它的体性却依然是真金,亦即说依然是以如来藏性为体性(以佛内自证密智为体性),所以“光洁如真金”,亦即如来性无变异,本来清净光明。
说到这里,三无性以如来藏性为自性的意义已经很明显,但我们却不妨再引《解深密经》一说。
《解深密经》说[注28]——
我依如是三种无自性性密意,说言一切诸法皆无自性。
胜义生当知,我依“相无自性性”密意,说言一切诸法“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”。
何以故?若法自相都无所有,则无有生。若无有生则无有灭;若无生无灭则本来寂静;若本来寂静则自性涅槃。于中更无少分所有,更可令其般涅槃故。
这即是说,无生无灭、本来寂静、自性涅槃即是密意。这密意,又非只于“相无自性性”上可见,经言——
我亦依法无我性所显“胜义无自性性”密意,说言一切诸法“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”。
何以故?法无我性所显“胜义无自性性”,于常常时、于恒恒时,诸法法性安住无为,一切杂染不相应故。……
这即谓“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”这密意,亦可见于“胜义无自性性”上,而且更说为诸法安住,这就跟《密严经》所说的“法住性”一致了。
接著《解深密经》还郑重而言——
复次,胜义生,非由有情中诸有情类,别观“遍计所执自性”为自性故,亦非由彼别观“依他起自性”及“圆成实自性”为自性故,我立三种无自性性。
这是很重要的说明。佛并非因为有情说一切法有这三种自性,所以他才说三无性来对治。因此,若将三自性相当成是佛说的主题,那就必然会对法相系列的经典(包括如来藏系列的经典)产生误解,一旦本末倒置,就根本无法理解佛的密意。[注29]
诸佛密意实须由修证始能理解,《解深密经》即说,若认为“甚深空性相,应难见难悟,不可寻思,非诸寻思所行境界”,因此对此经但生恭敬,“然犹未能以其修相发起加行”(即是修“加行无分别智”,亦即弥勒所说的“离相四加行”与“四正加行”,详见《辨法法性论》),那就“于我甚深密意所说言辞不能通达”。
不通达,就唯依名言来理解,由是即成为诽谤性的否定(经中名言为“诽拨”)。经举例说——
彼听闻如是法已,于我甚深密意不能如实解了,于如是法虽生信解,然于其义随言执着,谓一切法决定皆无自性、决定不生不灭、决定本来寂静、决定自性涅槃。
但知三自性而不知三无性为密义、但知“依他”为缘起而不知缘起有、但知“圆成”为实义而不知此实义亦胜义无自性,就即是经中之所说了。他们把无自性、不生不灭、本来寂静、自性 涅槃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,而不知这只能由修证然后才能成为决定。
佛的密意是佛的决定,这决定亦由修证而来,倘若我们顺手牵羊,将佛的决定拿来作为自己的决定,那就一定犯错。经说,这些人自以为于一切法已得“无见”、“无相”见,由是遮拨一切法,说“皆是无相”,由是即“诽拨诸法遍计所执相、依他起相、圆成实相”。
那就是,一说遍计,立刻就说:“遍计分别而成的相,当然无自性,所以遍计执自性上有相无性”;一说依他,立刻就说:“既然要依他缘,那就不能说为‘自’性,所以依他起自性上有生无性”;一说圆成实,立刻就说:“因为它胜义,因为它无自性,所以它真实。”这样来决定空与有,便是经中所说的“诽拨”。
因此,诸佛密意即是如来藏,三无性有如来藏性,便亦必受他们诽拨。
说到这里,其实只说了一句话,即是:三无性是诸佛密意,以佛密意为性。不过这句话却很重要,若然不说,由于上来曾说过“三自性相无自性”,很可能便又引起随言立义的诽拨。须知上来所说是观修,如今说的却是体性。
不过,我们亦可以综合观修与体性二者来说,那就是《佛性论》所说的六种中道。凡中道义,即由体性抉择所缘境而成。
《佛性论》说的六种中道,“能离六种二边”,是故便都依二边来命名。是名为:一、执可灭[与]灭;二、执可畏[与]畏;三、执可执[与]执;四、执正与邪;五、执有作无作;六、执不生[与]同生。
这六种都是观修佛性时的边见,并不是世亲挖空心思想出来的施设。观修佛性、悟入无分别、悟入诸佛密意,亦即悟入三无自性的如来藏性。
第一、执可灭与灭。
《佛性论》说:有人认为一切法“毕竟可灭”,是为一边;有人认为一切法“毕竟灭尽,是名为空”,是为一边。他们由灭来证空,是故对空便生怖畏。上来曾说,观修无自性时,千万不可旁及“余处”,那就是为了防止这两种边见。
世亲说:“佛说诸法不有,故非可灭;不无,故非不灭。”这便是“非灭非不灭”的中道。
当作由缘起超越缘起的观修时,假设是用相对缘起来超越相依缘起,那就是成立“相对有”来观修“相依有”无自性(不有),这观修的“余处”便即是“相对有”(不无),在于这时,须同时认知:相依有虽然不有,但却非可灭;相对有虽然不无,但却非不灭。这才能离生灭见而悟入有无。
为此,世亲即引《宝顶经》来说——
迦叶,譬如有人怖畏虚空,椎胸叫呼,作如是言:善友,为我除此虚空、除此虚空!迦叶,于汝意云何,此空为可除否?
迦叶言:不可,世尊。
佛言:迦叶,若有如是沙门、婆罗门怖畏性空,我说是人失心狂乱。所以者何,迦叶,一切诸法并是说空方便,若畏此空,云何不畏一切诸法;若惜诸法,云何不惜此空。
问曰:此经为显何义?
答曰:为示一切诸法本性非有故说空,非关法灭然后得空。[注30]
如上所说观修,若只认识“相依有”自性空的那一边,便会认为是“毕竟可灭”;若于成立“相对有”时,随即说之亦为空,那就有堕入于“毕竟灭尽”的危险。
然而,这“灭”见实从何而来呢?即由不能悟入“三无自性有自性”而来。若将一切法都同时归结为空(旁及“余处”),则无论口头上怎样说不生不灭,实际于心识上却仍然容易将“空”与“灭”连结起来。这是观修上的实际心理问题,并非言说诤论。
第二、执畏与可畏。
《佛性论》说:对由分别性(遍计)而起的六尘(如色等)计有实苦,是为一边,生怖畏心;另一边是,对依他起自性相上的遍计自性相,计有实苦,由是生怖畏心。
这是两个层次的“计有实苦”。前者但知遍计自性相、后者已悟入依他,而于依他上观修遍计,是故前者觉得实苦可畏、后者则已畏实苦,他畏实苦,即是觉得苦永恒与事物相依,由是人生观便堕入虚无,这边见比前者更甚。
佛在经中便说画师喻。譬如画师依于分别而作罗刹像,画成,自见其像还生怖畏。此即譬喻人依于分别作业,成立六尘,然后又复怖畏自己依于分别之所作。
在观修时,若唯求现证空性,于是以空性作抉择,现观一切法空,都可能堕入这两种边见,他们的口头禅是“如幻如化”,却从不知这“如幻如化”是依从无变异的如来藏而显现,所以一切现实都无性而有性。
第三、执可执与执。
在这里,“可执”是所执、“执”是能执。是为二边。佛为此说幻师喻。譬如幻师幻变诸像,幻成幻虎,此幻虎还食幻师。
在譬喻中,幻师譬喻意识,幻虎譬喻唯识智,即是成立外境一切法无自性的观智。这观智成立时,意识当下沉没,由是即离所执的色法,亦离能执的心识。
所以,唯识观智成,即离可执与执二边。
这观修有两次第,即是先由“相依有”来证成“业因有”无自性,如是离能执;复由“相对有”来证成“相依有”无自性。在后次第中,即说为成立唯识智。
由此可知,唯识智即由阿赖耶与如来藏的相对而成立,这只幻虎,不能不依如来藏而幻起,如来藏即是一切幻化的舞台。是故三无性才非有此自性不可。
第四、邪正二边。
这是执见道上的观行分别为真实(正);在此之前的观行分别为不真实(邪),因为这时当未触证真如。
为离这二边执,所以佛以二木相擦生火来作譬喻。经迦叶,譬如二木相揩即能生火,火生之时还自烧木。两木若尽,火亦无依。[注31]
这即是说,前说两种观修上所作的分别,不能相离而成立,是为无二。
因此,在观修次第上只有超越,没有所谓“遮拨”。同时亦必须超越,否则便有如只持着一根木头,智火无从生起。遣余处的弊病,即在于明明有两根木头,他却硬要抛掉一块。因为他以为:这木头,即等如我观修的木头,所以我只须拿着一根木头来观修,也就够了。
第五、有作无作二边。
在观修时,有人执着:欲修证智,必须先有作意,然后才能事成;但亦有人执着:智慧“无事无能”(这是对“无智亦无得”的误解)。何以故?因为惑相对于解惑而生起,所以惑自然灭,非解能除,是故无所谓解惑之智。
两种边见,后者比前者严重,前者充其量令行人永远落于作意边,后者是落于缘起而永不能自拔。譬如以为惑相对于解惑而生起,所以认为惑自然解,那就是将一切法都放在相对缘起上来衡量,而不知这衡量其实是遍计。由于凡落缘起即是落于遍计,所以情形便比执著作意为严重。
为此佛于经中说灯喻——
迦叶,譬如燃灯,灯光既起,黑暗即灭,而彼灯光虽不作意言能灭暗,暗由我灭,而必因于光起暗方得灭。是故灯光虽不作意,非无事能。
智慧亦尔,不作是意:我能灭惑,而亦非不由智慧生,惑便除灭。故知智慧不无事能。若说作意,我能灭惑,是名增益,即有作边;若说智慧起时无明自灭,不由智慧,是名损减,即无作边。
由是世亲说:智慧生起,非作故不增、非不作故不减,是名中道。
在观修中生起边见,这是极其严重的边见,修禅宗的人、修宁玛派大圆满法的人,都容易堕入“智慧生时,惑自然解(无明自灭)”这种边见,甚至许多导师在宣扬这种边见,他们亦用灯光生时,暗自然灭来譬喻,可是却不说灯光虽不作意灭暗,但却非无灯光,亦非无灯光的功能。所以在观修时,如何能令灯光发挥功能,便是一个重要的环节。否则必落入口头禅、口头大圆满。修瑜伽行,必须在行持上“忆念清净”,便是离这边执。
第六、不生与同生二边。
不生,是说在观修时,觉得于凡夫心识相续中,常时生起烦恼(毒),从不生起“道”。如今是这样,未来亦定然是这样,由是虽观修亦永不解脱。
同生,是说在观修时,认知诸惑于无始时来即有,根深蒂固,观修中虽能同时生起“对治道”,可是这“对治道”初生力弱,如何能灭除根深蒂固的惑呢,由是亦永不解脱。
这重边见,是导师级边见。许多导师不说解脱法,而座下弟子却六七位数字,如何教导呢?便只能设法令弟子情绪平和,鼓励他们行善,那便叫做“积资粮”。如果有弟子问及成佛之道,立刻便用三大阿僧祗劫来教训弟子。那即是说,以为无对治道可生起,或以为无明根深蒂固,只有经三大阿僧柢劫的对治道始能除灭。却不想想,弟子若轮回再成弟子,自己轮回再成导师,若从来不教弟子生起对治道,这弟子轮回三大阿僧祗劫之后,对治道始终不得生起,因为那经三大阿僧抵劫的导师依旧会对弟子说:“成佛是三大阿僧抵的事。”
由于这边见牵涉到传灯教法,所以佛举例说——
迦叶,譬如峻暗山岩及庙堂房舍,无数千年暗在其中,未曾有人燃灯照了。设有人能于中燃灯,得成以否(灯点得起来吗)?
答言:得成。
迦叶,此中诸暗得作念言,我住此已久,我今不去——是暗能作此意以否?
不可,世尊。何以故?灯光既成,不得不去。
迦叶,如是烦恼及业,从无数劫来,在众生相续中,若能生一念正思惟者,则久劫烦恼悉皆自灭。
迦叶,是灯光者,即譬圣无分别智;黑暗者,即譬众生烦恼业。由此灯,譬道“不生”执……暗灭者,破“同生”执。
是故观修中但依观修,但能生起一分无分别智,即此便是正道,不可于“不生”、“同生”二边见中彷徨。
生起无分别智的观修,即是瑜伽行。若唯停留在言说的边际来说瑜伽行,那就落在“不生”的边际;若以为已理解佛法,已能情绪平和便是修对治,那亦必然落在“同生”的边际,因为行者从来没有体验过少分无分别智生起的境界。
三无性有自性,即是生起无分别智的抉择,没有这抉择,对治道非“不生”即“同生”,故是为观修的根本抉择。
悟入“三自性相无自性”是由体性去认识现象;悟入“三无自性有自性”,是悟入体性之所依,两种悟入相成,便即世亲所说的“三性智”。在《三自性判定》中有一颂云
与识变相违 如义见无境
随逐三性智 离功用解脱
颂中所谓“随逐”,是弥勒瑜伽行的道名言,即行者对一境界的“长时随逐”,它的详义,见于《辨法法性论》。下来当说及,于此处可以不赘。
说到这里,读者便当已理解“三无自性有自性”的实义与重要性。